也許在不遠的未來，阿拉木圖將一圓其冬奧之夢，而今年凱拉特進軍歐冠正賽則將率先通過足球讓世界各地的游客領略中亞之城獨特的異域風情和體育文化。
文|朱健文
北京時間8月29日凌晨，新賽季歐冠聯賽階段進行抽簽儀式，各大豪門球隊的歐冠賽程牽動著無數球迷的心。當抽簽嘉賓卡卡摁下按鈕后，老東家皇馬新賽季的歐冠對手瞬間生成。除了曼城、利物浦、尤文等豪門對手吸引了大部分討論，皇馬客場賽程中一個陌生的名字出人意料引發廣泛關注：歐冠十五冠王將遠赴6441公里外的阿拉木圖，挑戰隊史首次打進歐冠正賽的哈薩克斯坦球隊凱拉特。
皇馬做客凱拉特需要經歷近11小時飛行
圖源：TNT體育
正當皇馬陣營為隊史最遠的客場之旅嚴陣以待時，“在家門口看皇馬歐冠比賽”成為中國球迷討論的熱點話題。阿拉木圖距離中國邊境僅200多公里，在歐洲豪門長期未在中國大陸作賽的情況下，中國球迷朝圣歐洲豪門的需求居高不下，更何況這是一場歐冠級別的正式賽事。那么，“去阿拉木圖看歐冠”性價比高嗎？在體育領域雄心勃勃的阿拉木圖未來在世界體育版圖中將扮演怎樣的角色？
“家門口”看歐冠，沒有想象中便宜
歐冠抽簽揭曉后的首個周一，鐵桿體育的工作人員就開始忙碌籌劃著關于新賽季歐洲足球觀賽的行程。作為國內專注足球出境觀賽旅游產品的專業機構，今年鐵桿體育已邁入成立十周年，每年都推出各種出境觀賽團，朝圣目的地遍布歐美各大球場。沒有大賽的日子里，歐洲五大聯賽以及歐冠賽事自然是鐵桿體育的主打旅游產品。
鐵桿體育過往組織的觀賽團
圖源：鐵桿體育
經歷公共衛生事件的壓抑后，近年來國內體育旅游行業呈現明顯復蘇跡象。“出國朝圣依然是不少球迷的剛需，”鐵桿體育負責人陸一鳴說道，“24年歐洲杯，我們做了四個團，全部（每個團）都有二三十人。我們當時也沒想到，歐洲杯我們覺得能夠做夠五六十人就不錯了，結果我們做了小二百人。”2026年世界杯大賽陸續上演，出境體育觀賽有望迎來新的高潮。
對于中國球迷而言，前往阿拉木圖觀看歐冠，最大的優勢是免簽政策。“以往中國球迷前往歐洲觀賽，簽證是球迷最關心的事項。”陸一鳴對體育大生意表示。而哈薩克斯坦對持中國護照的公民免簽政策，自然為中國球迷前來觀賽和旅游省去了不少麻煩。畢竟前往西班牙需要申請申根簽證并準備一系列材料，費用約為人民幣1000元。
阿拉木圖城市風光
圖源：阿拉木圖旅游
其次，交通方面也有便利。目前國內有直飛阿拉木圖航班的城市有北京、杭州和烏魯木齊。對于新疆球迷而言，從烏魯木齊飛往阿拉木圖只需1小時50分鐘，往返票價約為2200元左右，而從北京出發則需要5小時40分鐘，往返票價接近4000元。相比于前往馬德里，從北京還是烏魯木齊，都至少要12個小時和上萬的機票價格，無論時間還是交通費用上，前往阿拉木圖的觀賽成本都相對更低。加上住宿和飲食上預計至少1000-2000元的開銷差異，阿拉木圖會是一個相對成本顯著更低的旅游目的地。
不過，雖然不用操心簽證問題，交通上相對輕松，門票卻成為球迷需要頭疼的大問題。阿拉木圖中央體育場不僅是凱拉特俱樂部主場，也是哈薩克斯坦國家隊主場之一，僅能容納23804人，如此容量比任意一支中超球隊主場都要小。算上主場球迷觀賽需求和安保考慮，能夠給到散客購買的門票數量將非常有限。加上這場比賽將是皇馬聯賽階段的第二場，在出線形勢尚未明朗的情況下，皇馬必定以全主力陣容力爭三分，比賽熱度和球星陣容顯然也讓這場比賽的門票更加供不應求。相反，如果這場比賽主客對調，對于習慣了大場面的皇馬主場球迷而言，凱拉特這樣的對手顯然吸引力不足，伯納烏近8萬人的超大容量也讓門票相對容易買到。
凱拉特主場阿拉木圖中央體育場
圖源：Welcome Kz.com
因此總結下來，雖然有簽證、交通和食宿上的便利和低成本，但球票方面的緊俏將會讓不少有意前往觀賽的球迷三思而后行。相比之下，11月27日前往希臘觀看皇馬客場挑戰奧林匹亞科斯的歐冠比賽，淡季不到4000的往返機票價格以及相對更高的搶票成功率（奧林匹亞科斯主場可容納33296人）或許會是皇馬球迷另一個觀賽新思路。
皇馬歐冠聯賽階段賽程
圖源：皇馬
哈薩克足球脫亞入歐進步明顯
盡管地跨歐亞兩大洲的遼闊疆域讓哈薩克斯坦具備了加入歐足聯的必要條件，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歷史身份讓這一中亞國家延續了與歐洲千絲萬縷的聯系，但實際上與以色列、土耳其、塞浦路斯等加入歐足聯的“亞洲國家”不同，哈薩克斯坦人在身份認同上更傾向于亞洲。在1992年取得國家獨立后，1994年哈薩克斯坦足協首先加入的也是亞足聯，旗下的俱樂部以及國家隊一直參加亞洲杯、亞運會、亞冠等亞足聯旗下賽事。
不過，哈薩克斯坦足球從未打進亞洲杯正賽，曼谷亞運會也沒能進入淘汰賽。1995年亞冠，哈薩克球隊葉利邁在與利雅得勝利的淘汰賽次回合遭遇對手以天氣原因要求在中立場比賽，亞足聯偏袒西亞球隊的宣判則讓葉利邁憤然退出當年亞冠。這次事件也成為了哈薩克足球“脫亞入歐”的導火索。2002年哈薩克斯坦正式成為歐足聯成員。歐足聯更高的整體足球水平是哈薩克斯坦轉投的重要因素，而更為重要的是，歐足聯每年都會有資金支持成員協會，以改善當地足球硬件設施。這對于經濟條件不甚理想的哈薩克斯坦而言可謂彌足珍貴。
哈薩克斯坦出戰世預賽
圖源：哈薩克斯坦國家隊
盡管加入歐足聯后，哈薩克斯坦不出所料成為送分童子，不僅從未進過世界杯決賽圈，甚至歐洲杯入場券也是遙不可及的奢求。不過在與歐洲球隊的較量中，哈薩克足球在歷練中也有長足進步，在歐國聯當中從D級逐步升到B級，并收獲歐洲杯附加賽資格，早已擺脫魚腩部隊的角色。而俱樂部層面，2015年阿斯塔納成為首支打進歐冠正賽的哈薩克球隊，并一度成為歐聯杯正賽常客，有過逼平馬競、掀翻曼聯的名場面。直到今年，凱拉特經過四輪歐冠資格賽的考驗，讓哈薩克球隊再次出現在歐洲俱樂部足球的最高舞臺。
阿斯塔納主場曾擊敗曼聯
圖源：Osports全體育傳媒
值得一提的是，在不少國家聯賽當中，比起看到同國球隊在洲際賽事取得好成績，球迷更希望看到競爭對手輸球。然而，當凱拉特站在晉級歐冠正賽的門檻前，幾乎整個哈薩克斯坦都在支持這支“國家之隊”。凱拉特葡萄牙前鋒若日尼奧在接受葡媒采訪時表示：“在葡萄牙，球迷希望看到競爭對手的俱樂部輸球，而在這里（哈薩克斯坦）整個國家都站在我們這邊。”也許正是這樣一致對外的氛圍，讓哈薩克足球在洲際賽場不斷有驚喜出現。
相比于最近10年才崛起的新貴阿斯塔納，凱拉特才是哈薩克斯坦國內的老牌豪門。“凱拉特”在哈薩克語意為“力量”，既代表了球隊的強勢，也體現著這家俱樂部歷史上的農業屬性（蘇聯加盟共和國內以農民為主體的體育協會都被稱為凱拉特）。經歷上世紀末的分裂和本世紀初的財務危機后，凱拉特終于在2020年迎來復興：時隔16年重奪頂級聯賽冠軍。
如今最關注凱拉特的很可能是切爾西球迷，畢竟隊內17歲的天才小將薩特帕耶夫已經被英超豪門預定，將在明年夏天登陸斯坦福橋。實際上，凱拉特與中國聯賽淵源更深，曾經輸送過何塞·坎特、科索維奇、杜加利奇、曼巴和戈武等多名外援。上述外援加盟中國聯賽幾乎都是免簽加盟，對于后金元時代的中國聯賽而言，凱拉特堪稱是外援進貨的超高性價比渠道。
凱拉特球員三將出戰世預賽
圖源：哈薩克斯坦國家隊
對比足球狂熱，冰雪奇緣才是阿拉木圖體育的未來
盡管凱拉特本賽季破天荒殺入歐冠正賽，為阿拉木圖帶來了潑天的流量，而9月份WTT常規挑戰賽也在阿拉木圖上演，但實際上足球和乒乓球遠不是這個哈薩克故都最受歡迎的體育項目。作為一個高緯度城市，冬季冰雪項目才是阿拉木圖最受歡迎和致力打造的項目。
阿拉木圖（Almaty）在哈薩克語就是“蘋果之城”的意思，申辦2022冬奧會的Logo就是一個大大的紅蘋果。作為哈薩克斯坦的最大城市和經濟中心，阿拉木圖始終是中亞地區的交通樞紐，體育基礎設施在世界范圍還是有其優勢。哈薩克斯坦因高緯度和深處內陸，沉淀下深厚的冰雪運動文化。全國2000萬人口當中，超過2.2萬人參與冰雪運動。截至2025年1月，哈薩克斯坦全國共有1242個冰雪運動體育設施，包括1100多個冰球場、100多個滑雪場，以及體育館、速滑館和滑雪跳臺。距離市區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高山冰雪運動綜合體之一的麥迪奧山（Medeu），海拔高達1691米，冰面達1.05萬平方米。
阿拉木圖滑雪場
圖源：“探索哈薩克斯坦”網站
2006年阿拉木圖展開了首次申辦冬奧的嘗試，向2014年冬奧會舉辦權發起沖擊。包括時任總統納扎爾巴耶夫，全國上下都全力支持阿拉木圖的首次申奧。據當時的民意調查，阿拉木圖市、阿拉木圖地區以及哈薩克斯坦全國對于阿拉木圖申奧的支持率分別達到82.8%、93.5%和84.9%。為了籌備冬奧會，阿拉木圖市政府更是啟動了建設新地鐵系統和輕軌線路的計劃，總耗資達到87億美元，阿拉木圖國際機場則將擴建，容量達到原有的兩倍。不過遺憾的是，阿拉木圖最終還是在辦賽經驗等環節評分不如索契、平昌、薩爾茨堡等對手無緣進入最終候選環節。
不過，阿拉木圖還是聯手阿斯塔納成功拿下2011亞洲冬季運動會的舉辦權，其中阿拉木圖承辦了跳臺滑雪、越野滑雪等項目賽事，麥迪奧山則成為“冰上曲棍球”班迪球賽事的場館。據悉，為了舉辦這屆亞冬會，哈薩克斯坦在2008年國家財政預算撥款7.26億美元進行場館建設和翻新，而運動員村則由私人投資者資助建成，整個賽事花費14億美元。
2011年成功舉辦亞冬會，以及擊敗意大利特倫蒂諾成功拿下2017年大學生冬季運動會主辦權，重燃了阿拉木圖對于冬奧會的憧憬和向往。2015年阿拉木圖第三次向冬奧發起沖擊，目標劍指2022年冬奧會舉辦權。以“Keeping it Real”（保持真實）為申辦口號，阿拉木圖以其高山冰雪等天然冬季環境要素以及場館的相對集中為賣點，降低辦賽成本與國際奧委會的改革大方向一致，并成功進入了最終候選城市名單。可惜阿拉木圖遇到了強大的對手北京，最終4票之差，北京贏得2022冬奧會舉辦權，而阿拉木圖則進入下一個申辦周期。
阿拉木圖申辦2022冬奧會場地規劃
圖源：阿拉木圖冬奧申委
國際奧委會副主席于再清曾表示，阿拉木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他們的存在“只會讓自己更出色”。正如阿拉木圖大冬會組委會主席怒羅夫在2017年所言，所有哈薩克斯坦人都有奧運夢，阿拉木圖不會放棄舉辦冬奧會的理想，總有一天阿拉木圖會如愿以償，也許是10年后，15年后，20年后。也許在不遠的未來，阿拉木圖將一圓其冬奧之夢，而今年凱拉特進軍歐冠正賽則將率先讓世界各地的游客領略中亞之城獨特的異域風情和體育文化。
注：本文所用封面圖來自網絡